交往两年,我对男友百般体贴。
他却突然提分手,看到他和一富婆在一起时,我才知道原因。
1
酒吧里头,驻唱深情款款,“我们的故事,爱就爱到值得,错也错得值得……”
手机屏幕终于亮起,连着蹦出三条消息,抓近一看,却都是肖佟。
“少喝点。”
“身边没人?”
“发定位给我。”
他应该看见了我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:一个人的马提尼盛宴。
那是我特意发给沈庆看的,但半天过去不见反应,倒等来了肖佟。
借着酒意,我还是把那条改了无数遍的信息发了出去,
“到底为什么?”
秒回:“别这样。”
一阵燥热同时爬上我后背和脸庞,沈庆只是装看不见发的朋友圈?
而怎么去理解这三个字,都让人无地自容:
和你说过分手了,别再纠缠;我不在乎了,别再演苦情戏……
一股被反弹驱动的恨意漫涌而上:
凭什么总是我妥协认输,最后连分手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?
手指置气般戳过屏幕,
“别哪样?”
“别找事。”
我倒吸一口凉气。沈庆他多像个冷酷的暴徒,而我手无寸铁。
不过才说分手几天,我们就该形同陌路,恩断义绝,相忘于茫茫人海?
我能给他找什么事?我又给他找过什么事?!
眼泪遮遮掩掩,像绕着石头和水草打转半天的漩涡,还是冲出了眼眶。
心一丝一丝抽得疼时,电话响了,“肖佟”两个字在屏幕上重了影。
我迟疑着接还是不接,我现在吝啬向人解释半个字,哪怕是肖佟。
可手机锲而不舍地响,我吸吸鼻子,接起来。
“还没走吗?在哪里?”
“月光码头。”
沈庆工作的宝迪健身俱乐部就在月光码头。
最早他私课还少时,我偶尔来这间酒吧坐,等他下班一起回家。
“喝多少,这一晚上?”
我没答,真记不清几杯了。
“你们那谁,还没下班?”肖佟问得迟疑,带着试探。
“没那谁了,彻底。”
“先回家,叫辆车。到家再发定位给我。”
我吞下哭音,“嗯。”
走出酒吧时,好几个人带着同情和好奇的目光瞄我,
“又是个为情所困,出来买醉的傻女人。”
我尽量控制住歪斜发飘的身体,努力走成一条直线。
2
酒的后劲太足,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小中午。
我头痛欲裂,正想继续黑地昏天地睡,门铃响。
沈庆吗?我赤脚往门口奔,经过卫生间还拐进去对着镜子把头发拨拉了两下。
打开门,却是一身蓝色骑手服的外卖小哥。
“顾小辰吗?您的外卖。”
我是顾小辰,可我没点外卖啊!
核对了信息,是我的号码。
我想沈庆他到底不是那样冷漠的人,他是惦记我死活的。
“留言要我们转告您,放弃菜叶,好好吃饭,养足精神,再战江湖。
祝您用餐愉快。”
什么鬼?
迟疑着打开包装袋,竟是天府乐的水煮鱼和三只手撕麻辣兔腿,外加一盒白米饭。
青花椒的香麻味从鼻腔直冲脑门,我瞬间清明:
怎么会是沈庆!他一向自律,从不吃川湘菜火锅系。
我多数时候陪他吃西兰花、紫甘蓝,吃肉也是非牛肉即鸡胸肉。
外食首选清淡的广东菜……
在朋友圈我没少秀那些菜叶子图,一边抱怨无味,一边惺惺作态配字秀恩爱。
或说“舍命陪君子”,或说“为你,我愿意”。
现在人家君子不愿意了。
呵,真打脸。
三天前沈庆打电话来,
“小辰,我不回来了。”
“忙啊?”
我问得稀松平常,全不知下一句将跌进深渊。
沈庆确实忙了好一阵,总有团课演示,招募,各种活动……
太晚或者累了,就干脆住宿舍。
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我握着电话,耳朵如灌进万只蜜蜂,再听不清他在说什么。
除了“对不起……不合适”。
沈庆像在说一双不合脚的鞋。
一年前,沈庆从学校出来做健身教练,今年年后,突然变得抢手,私课越排越多。
沈庆那么清冷自持的人,也几次三番地憧憬,说再潜伏两年。
攒些客户资源,就能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了。
这一直是他的目标,我很替他高兴,
“努力一定会有回报。”
可是,一个走在努力路上的人为什么要和我分手?
我几时起成了他的绊脚石?曾经我们争吵得最厉害的时候,他都没说过不合适……
我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鱼片上,捞起一块,麻辣鲜香。
是久违的味道。白菜叶片片浸饱了油,色泽诱人。
读高中那会儿,我和肖佟一起吃水煮鱼,除了要求重辣,还会请厨房帮忙换掉黄豆芽。
改用白菜叶铺底,肖佟都记得。
我舔着手指去卧室找手机,发消息说谢谢。
3
肖佟回我,
“何以解忧,唯有水煮鱼。”
我受了鼓舞,把面前的鱼和白菜叶翻了个底朝天,一如当年;
却再没战斗力去了结兔腿。跟着沈庆清淡惯了,曾经收缩自如的狂野胃早蜕变得平和。
果然时间用在哪里看得见,努力用在哪里也看得见。
难道在沈庆身边我没努力做个好女友吗?
读大三那年,沈庆来我们学校试讲,站在梧桐树下,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。
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。
他皮肤黝黑发亮,眼眸细长,自带孤清疏离的气质,拦着我问体育馆位置。
那一刹,我懂了阿尔芒说“当你的泪落到我手上,我立刻就爱上了你。”
我只是目光掠过沈庆略显疲惫的脸庞,内心已经陡起涟漪。
奇妙的是中午在三食堂吃饭,我又碰到他。
三食堂和我们宿舍楼呈对角线,如果不是肉瘾发作,馋那里的牛排,懒惰如我。
根本不会去。
我视这为冥冥中注定的缘分,端了餐盘儿坐去他对面,
“好巧。试课怎么样?”
“如果能通过,到时联系你。”
沈庆要去了我电话。
我几乎不敢抬头,怕表情出卖心里的狂喜。回了宿舍献宝一样给肖佟打电话,
“小胖!世界上有种等待叫值得诶!”
“你抢我台词了。”
混了大北京三年,肖佟一副油痞样。
“真的有一见钟情诶!
今天一男的要去了我号码,长得健康又性感,是不单薄,有质感的那种性感……”
我笨嘴笨舌,完全不知自己在说什么,肖佟半天没回应。
“小胖?听没听我说?”
“那挺好。”
“骨子里还藏了别人看不见的忧郁。”
我聒噪得停不下来,以为自己独具慧眼。
“那挺好。”
肖佟那天除了这三个字,再不会说别的。
顺理成章地,沈庆来学校报到时,我们成了男女朋友。
怕师生恋影响不好,沈庆和我约定只周末见面。
但我还是找了机会悄悄靠近他:
去操场上看他晨跑;绕去篮球场制造偶遇;
经过体育馆,去办公室门口多停留两秒……
然后在他发现我时,用嘴型快速比出“我爱你”。
这样的小瞬间,够我甜蜜一节课、一个夜晚。
沈庆说,
“你怎么这么闹腾?”
我问,
“你不喜欢啊?”
沈庆点头,
“喜欢。还羡慕。闹腾是种奢侈。”他眼神飘出去很远。
我听不懂,但恋爱中的女人有更重要的问题问,
“是第一眼就喜欢吗?”
“算吧。”沈庆不会浓烈的表达,
“你说话看人的样子,都像我小妹。”
沈庆是铁岭人,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,他说的小妹小了他足足十岁。
“她嘴有残疾,但很招人疼。”
“你是说兔唇?这个年纪错过修补手术最佳时间了。”我替他小妹遗憾。
“就算没错过,也补不起。”
沈庆苦笑,
“我爸总说一个都不该生。小妹懂话,知道那是抱怨她。
小脸苦秧秧的。我没出去读高中前,她总跟我后头,她最喜欢我……”
“你尽力了。”
我知道沈庆当初考体院就是图能免学费,也知道他每月把薪水的一半都寄回去,
“据说是被天使亲吻过的孩子呢。”
“我们那里,谁信这个。小妹那样的条件,不多读书,以后嫁不到好人家。”
沈庆很少说家庭的事,他讲得异常艰难,一字一句都像被苦水浸泡过。
我用力拥他。好像他家庭的贫困、选择考体院的委屈。
甚至他小妹的兔唇全是因我而起,我只想爱他、温暖他。
我毕业离校后不久,沈庆也办了停薪留职。那年外面的健身房开得如雨后春笋。
他觉得是个机会,“试试吧。”沈庆冷静,但目光中有隐隐担忧。
离开学校,意味着收入不再稳定,社保医保要自己承担。
学校的宿舍不能再免费入住。
教师怎么都算旱涝保收的体面饭碗,除了薪水一般。
而这恰恰又是他的痛点:他身后那一家子都指着他。
人生就那么艰难。
“小辰,我有时觉得自己没资格谈恋爱。”
“乱说。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,有我住的也分你一半床!我就是你背后的女人!”
因我这句自以为俏皮体贴的话,沈庆翻了脸,
“我不要谁做我背后的女人。”
他脖子上青筋怒暴,像两条蚯蚓。
我也恼羞成怒,觉得一片好心被当驴肝肺。
那次还是肖佟劝了我,他说可能沈庆住着你家房子。
本身高自尊型人格,心里敏感容易生刺。
我试着去体贴他,却还是失去了他。
4
正在餐桌前黯然神伤,门铃又响,
“您好,有份润心记外卖。留言说清火解辣。”
这个肖佟!我忍不住嘴角上扬。
我和肖佟认识足七年了,从高二坐同桌开始。
那年寒假,天府乐在十美街开了店,白底粉鱼的招牌很惹人爱。
我拉着肖佟去试吃,一下爱上招牌水煮鱼。每次我呼着气,吃到鼻尖冒汗。
还能极有耐心地捞到一片不剩。
肖佟吃辣不行,早早放了筷子,在我吃到尾声埋头捞鱼碎肉时。
跑去对面的润心记打包蜂蜜龟苓膏。
班上有好事的同学开我和肖佟玩笑,我听后忍不住哈哈乐:
怎么会?光“小胖”这称呼——我一直喊肖佟为小胖——
听起来就像儿时穿开裆裤玩泥巴的小伙伴,连性别差异都模糊,我们怎么会有事?
再看我在小胖面前可以吃辣吃到鼻涕滚下来,像小狗一样嘶嘶吸气……
哪个姑娘会在心爱的人面前如此不顾形象?
所以肖佟第一次说“我娶你”也被我当成了过家家。
是高中毕业后。从堆积如山的书本试卷堆中逃离出来。
一众走得近的同学相约去海边玩。
年少轻狂的我们租了摩托车在黄昏落日下的小镇上疯,我和肖佟合乘一辆。
海风拂面间,他扭过头来要说什么,下一秒我已经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被抛摔出去。
我的脸在碎石子路面上蹭破了大片,鼻子下方一块指甲盖大的肉被撞到掀起。
被肖佟扶起身才看到有血快速地滴到地上。
我吓得瘫软无力,“你的还是我的?”
肖佟声音沙哑,“我俩的。”
到底是女生,饶平时大大咧咧,听说缝针可能会留下疤痕,也眼泪扑簌往下滚。
“没事。”肖佟轻握我手,“就算毁容,我也娶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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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以为,他说的只是玩笑话,但直到很久以后,才知道,原来,从这时起,他就喜欢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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